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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岁的照顾护士员裴丽华在下战书1点前定时敲开了位于一楼金阿姨家的大门。一边用苏州话和金阿姨熟络攀谈着本日周老伯的状态，一边麻利地放下包、打开手机APP操纵长护服务报时签到、到卫生间预备脸盆和热水，预备开始本日的照护工作。
寝室里，着一件灰色恤衫、平躺在床上的便是周老伯。他本年84岁，略宽的双鬓斑白，一双眼睛还锐利有神，稍稍侧过头去和裴丽华表示。20年前突发脑梗做了手术，客岁7月脑梗复发，现在除了不能语言、本身无法做大幅动作，他面色红润，看上去和平凡的80岁老年人无异。
“周伯！本日怎么样啊？”裴丽华面带笑意，高声向床上的周伯打招呼。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她将独自把老人移动到轮椅上，过细为他擦身、按摩，每周洗两次澡、剪一次指甲。金阿姨在旁，不时搭把手，和裴丽华唠完家常，也便本身回屋读书看报、炒炒股票。
固然到金阿姨家服务才两个月，但隔天来一次，有三年长护履历的裴丽华早已认识照顾周伯的细枝末节：他有点畏惧从床上到轮椅的过程，以是动作肯定要稳固、警惕；不爱喝白水，爱喝带甜味的饮料，下战书茶常吃剁碎的果味蒟蒻；擦脸、擦脖颈时知道共同着侧过头去，偶然脸上还带着笑意，要多和他语言、谈天，他爱听。
金阿姨也早已风俗家中有这个身着玫赤色工服的熟人到来。她也快80了，20年前照顾丈夫还绰绰有余，现在扶老人上轮椅“他抖，我也抖”。周伯脑梗复发后，在儿子、邻人的资助下，她委曲照顾了老伯近一年，本身身心俱疲，还眼看着老伯状态越来越差。
长护险申请下来后，她长长松了一口吻。现在，她每个月仅需耗费75元，当局出额外的1000多元，便可为丈夫购得隔天一次、规范、过细的专业照护。“有了小裴，我们家一个难关又渡过了。”“我常和老周说，如今有人能帮着我好好照顾你了，你好好的，能陪我两三年，就再陪我两三年吧。”
根据履历，部门患有多重底子病的老年人一旦到达失能状态后（指失去正常的运动本领），纵然悉心照料，也会在5-8年内去世。因此，长护险又被称为“护送老人末了一程”的保险，它带给失能者专业的照护与继承生存的尊严，也给带给失能者眷属喘气的时机与末了的抚慰。
国家卫健委老龄康健司数据表现，2021年我国失能失智人数约为4500万。而根据国家医保局数据，自2016年初次睁开试点以来，停止2022年3月尾，长护险试点覆盖49个都会，累计172万人享受报酬。
2.64亿60岁以上老人，4500万失能生齿，这两个巨大的数字提示着当下中国人最急迫必要的一种保险——恒久照顾护士险。
有学者做过测算，中国恒久照顾护士费用2030年将突破一万亿，假如没有恒久照顾护士险分担风险，这一大笔费用将压垮无数个家庭。
但眼下，只有不到4%的失能老人享受到它。而我国的长护险试点扩围，仍面对筹资、人力、包办等方面的体系压力。
这也是一项生不逢时的保险。
闻长护险试点而动的银发经济
人生的“末了一程”并欠好走。停止2021年8月尾，江苏苏州大市范围累计符合享受长护险报酬7.5万人次，累计付出长护险报酬8.25亿元；100公里外的“长命之乡”南通则累计7.3万人享受报酬，基金累计付出12.59亿元。
国际天然医学会会长森下敬一曾在2013年走访南通，发现南通766万人里，100周岁以上的老人有1031人，80－89岁有31万人，90－99岁有4万人，“百岁寿星后备军气力富足，具有广泛的长命连续性”。
长命是福气。但同时，离“活得久”这个目的越来越近的时间，病痛、失能、失智等各种题目也随之而来，一样平常生存险些离不开他人的资助。
老龄化，让必要照护的人群数目正以亘古未有的速率增长。六七十岁的低龄老人，照顾八九十岁的高龄老人，将成为老龄社会最典范的场景。
常蓓蓓是南通人，前年，她90多岁的爷爷骨折，家中排行老二的60多岁的父亲，要负责把爷爷从家里带到医院、再带回家中，“这一件事变就把他‘弄倒’了，他要把爷爷从轮椅移到汽车上，到了医院，再从汽车移到轮椅上，然后在医院里推着轮椅找各个科室列队。”
“一次两次大概还能应付已往。比及有一天，爷爷要24小时躺在床上，用饭、巨细便、翻身，没有一样动作是可以或许本身完成的时间，去照顾护士院，大概是对老人家最好的做法。”常蓓蓓说。
只管居家是中国主流的养老理念，也是失能者重要的生存场合，但上门服务，在一些环境下确实无法满意需求。而养老机构的出现，极大地缓解了照护者的压力。
自2020年将时年96岁的老母亲送进南通银城康养照顾护士院，吴叔以为放心多了。
他本年61岁，仍在工作。母亲在93岁时中风，为了照顾老母亲，他曾花尽了心思：将她送进职工医院，请保姆24小时关照，住所从二楼洋房换成电梯房……都无法很好地同时满意母亲膳食营养、一样平常照护、医疗等方面的需求。
2019年，当听说银城康养照顾护士院要开在南通CBD、本身工作的所在附近，吴叔很高兴。2020年疫情有所和缓后，他立刻把母亲接到了照顾护士院，照顾护士院配有花圃、药房、病愈大厅等，有专业的医疗和照护队伍，“房颤、带状疱疹、高血压这些环境，都不消太担心了”。
而且，有了长护险政策，被评估为半失能状态的老母亲可享受40元/天的补贴，省下了在照顾护士院中近1/4的费用。
现实上，国家层面很早就熟悉到传统家庭养老功能日益弱化，视之为一项日趋锋利的养老服务困难。今后数年，上到天下养老服务体系规划，下到各地出台的养老服务条例，机构作为兜底性的保障方式，从未缺席，但始终是“政策不落地、企业不肯进”。
多年来，当局不停试图办理付出壁垒，实验了各种本领，一会儿补供方、补需方，一会儿补床位、补人头，末了确定了长护险如许一种两端补的方案，作为最紧张的付出渠道，让曾经观望、不敢向前一步的企业，现在闻风而逃、纷纷押注银发经济。
只管为失能职员提供长护服务的同时，南通银城康养照顾护士院也发展出了很多非失能的、自费的客户，但这个照顾护士院确实是长护险政策催生的产物：银城康养总部在南京，当南通成为天下第一批长护险试点都会之一，2019年，来到南通观察一年后，银城康养决定在这里设立南京之外的第一家分院，并在试运营几个月后成为长护险定点机构。
结果比预想中更好。有长护险政策加持，银城康养照顾护士院的280张床位很快住满了200多张，同时为本地提供了100多个医护、照顾护士员等工作岗位。现在，享受长护险报酬的客户在南通银城康养照顾护士院占比凌驾50%。而位于主场的南京银城康养本以开设养老院为主，南京成为长护险试点后，银城康养开设的照顾护士院增至20多家。
“有了长护险，我们国企、当地企业、连锁化机构，都乐意来投资这个财产，乐意到南通来结构。”常蓓蓓表现，长护险政策助力冲破了“居家养老”的传统观念，培养了市场；且友商多了、规范有了，能共同促举行业的尺度化建立与机构的高质量发展。
究竟上，南通早在2015年就开始探索长护险，成为在2016年睁开天下试点之前，少数几个率先实践长护险的都会。
对于实践7年来的结果，南通市医疗保障基金管理中央副主任潘涛提供了一组数据：南通市照护定点服务机构从2016年的2家发展到现在的351家，投资总额超25亿元，吸取就业职员超10000人，制度实行以来累计7.3万人享受报酬。
“许多90多岁的老人就像运转了许多年后的呆板，部门功能已经缺失，那我们就负责再给它’滴点油’，让它能更好地再多运转一会儿。”常蓓蓓说，“而长护险就是让失能的老人们得到这点‘油’的门槛低一点，再低一点。”
在天下49个长护险试点都会，因政策而起的机构另有许多。
成都三益康养建立于2018年，建立之初员工仅45人，业务收入月均7万余元。2020年成为长护险居家上门服务试点机构后，两年内，公司已在成都市五个区（市）县建立了分公司，员工已增长至141人，服务量也增至月均3000余人，业务收入月均近70万元，增长10倍。
广州远海康健司理贺明先容，成为长护险定点机构后，现在，远海康健两家有百张床位的颐养中央入住率分别到达80%、100%，通过长护险，每月父老能减免照顾护士费用2300到2800元不等。
“父老会优先选择有长护险的养老机构入住。假如没有长护险，对负责上门服务的照顾护士站来说更是无米之炊。”贺明说。
上亿老人的居家养老需求单靠长护险支持？
“一人失能，百口失衡。”这是苏州居家乐总督导路忠从事养老行业近20年后体察的感悟。
作为一家居家养老服务公司，2007年建立的居家乐服务着苏州十多万户老年家庭。而在2017年长护险政策在苏州落地前，居家乐的服务限于高龄居家老人家庭的生存照料、社区白天照料等。
面临家中已难以正常运动的失能老人，与老人认识的员工们也只能只管帮助做做家庭干净、购物买药之类的活，无法举行他们最必要的近身照护。居家上门的服务一度进入瓶颈期。
对于照护失能老人这块“硬骨头”，他们一度没有本领、也没有动力去“啃”：近身照护有肯定技能性和风险，专业要求高；行业规范严，项目开辟难度大；民政养老服务清单并不覆盖，也进不了医保，缺乏市场培养，百姓担当水平低。
对于任何一种养老模式来说，成熟稳固的付出方是条件，乃至是企业发展的催化剂。如早期结构上海静安的福寿康，就是步步紧跟上海长护险政策发展，成为国内最大的居家照护公司，业务额逾6亿元，实现红利4年，净利润7%。
10年前刚刚建立福寿康时，首创人张军在业务范围里乃至无法注册为养老照顾护士，只好挂着家庭服务的牌子“打擦边球”，医疗职员只能挂靠在其他医疗机构。创业起步时，福寿康对准了术后老人的照护和病愈需求，尤其在阔别医疗资源的郊区，绝对的刚需会让家庭乐意为之自掏腰包。
在上海“高龄老人医疗照顾护士保障筹划”和“长护险试点”两次政策红利下，办理了张军不停头疼的两道困难——医疗资质和医保付出，稳固的客源随之带来稳固的需求。福寿康从静安复制到全市及江浙，失能半失能家庭得到付出本领提拔是业务加快的焦点驱动力。反过来，长护险规范了养老照顾护士团队的专业性，催化了居家养老行业的发展。
2016年6月，当有关部分发布《关于开展恒久照顾护士保险制度试点的引导意见》，公布在上海、苏州、南通等15个都会举行试点时，路忠知道，时机来了。他的电脑里很快多了两个文件夹，一个是“居家照顾护士”，另一个是“长护险”，别的还构造了大量照护专业培训，敏捷嵌入了苏州长护险发展中。
在发展长护险的条件下，长护服务有流程、有规范、有监视，财务和医保同付，企业有保障、百姓能放心。在政策助力下，四年来，居家乐造就出1000多名持证照护员，累计为1万多名失能参保对象提供服务，长护服务从零一跃成为焦点业务，并在当局买单方之外撬动了自费市场。
试点5年，苏州长护险已走过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在2017年—2019年，居家照顾护士服务项目20项，重度失能职员保障额度30元/天、每月上门服务12次；中度失能职员25元/天，每月上门服务10次。2020年4月以后，苏州长护险进入了试点期的第二阶段，居家照顾护士上门服务时长由每月20—24小时进步至26—30小时，重度失能职员每月服务15次，中度失能职员每月服务13次，并新增了居家失能医疗照顾护士试行项目。
试点后，苏州住院照顾护士机构已从25家增至近150家，居家照顾护士机构也从零扩增至100多家，居家照顾护士服务站点达400多个，覆盖全市5.4万名参保的失能者。
“从流程计划、包办到职员培训稽核，苏州长护险方方面面都思量到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提拔。”路忠说。将来，他盼望长护服务能和医疗范畴的医保目次内药品、自费药一样，也有保险项目、自费项目可供机动选择搭配，进一步促进长护市场发展。
一条典范的中国式居家养老公司的发展路径每每是如许：50%以上的业务量来自G端的当局购买长护险大概居家养老服务，余下来自B端的医院和C端的老人上门服务。
由此可见，G端的当局购买长护险和C端的老人上门服务，两者服务内容上重叠，但仅仅由于付出方的题目，终极形成了养老市场的差别格局。
因此，长护险落地的都会一定是最优选择。除此之外，居家照护企业倾向于从省会都会切入，用同样的路径复制渗出市场——到医院内里去，找到最精准的客户，发掘最刚的性需求，找到乐意为之自费的人。
生不逢时的社保第六险
对于一项要覆盖全民的社会保险而言，最紧急的题目是，钱从那里来？
2016年6月，原人社部出台了第一份有关恒久照顾护士险的重磅文件《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办公厅关于开展恒久照顾护士保险制度试点的引导意见》。文件的紧张性在于，一个是明白了15个试点都会，一个是给出了试点探索的时间，一个是到场人群起首从职工医保参保人群放开。
也就是说，这些试点都会要在1-2年的时间形成各自的探索履历，为在天下推开恒久照顾护士险提供可复制的模式。
6年已往，长护险试点已覆盖天下49个都会、1.45亿人。累计报酬享受人数约172万人，人均报销程度约每年1.6万元，基金付出占到个人根本照顾护士费用负担的70%左右，不少试点都会已经在覆盖职工医保参保人的底子上，推广至城乡住民医保参保人。
作为一项社会保险，长护险制度一旦创建，将是一件开弓没有转头箭的事。而这种在医保基金夹缝中生长的筹资模式显然极具挑衅。
2020年9月，当国家医保局和财务部公布增长14个长护险试点都会，并明白它的独立险种职位后，立马冲上热搜，被舆论冠以“社保第六险”的称呼。
“长护险已经明白要作为一个独立筹资的险种，但在各地试点中，从医保基金划转的比例仍旧较高，报酬程度也没有同一的制度。”中国社科院天下社保研究中央实行研究员张盈华说。
张盈华以为，要做到独立筹资，长护险基金就不应再从医保基金划转，而是职工单元缴一部门、财务为住民缴一部门、个人负担一部门。也就是医保基金在筹资端调度出肯定的比例，向长护险筹集资金。
张盈华表现，然而现在，各方缴纳的比例、职工和住民的报酬程度尚未告竣共识、形成同一的制度框架，因此，医保部分对于试点扩围的态度也相称审慎。
“地方对于睁开长护险试点的态度照旧很积极的，职工端的筹资不存在困难，很多地方一年人均几十、一百多块钱，但开释出来的社会效益很大。”张盈华说，“而住民端的筹资题目较为显着，这也是制度推进时会碰到的一个很大的题目。接下来财务要思量怎样参与进去，而后将住民也纳入长护险的保障范畴。”
长护险肯定水平上办理了买单的困难，但真正吸引老人购买养老服务的是服务质量，即养老照顾护士员的素质程度。假如养老照顾护士员不敷，不但机构服务质量堪忧，不停上涨的职员本钱，也让从业者面临分散的居家市场望而却步。
这些机构面对着共同的招人困难：照顾护士员年龄偏大、学历偏低、社会职位低。而在服务老年人居多、技能门槛更高的失能者照顾护士行业，人力资源的短缺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甘心去做超市收银员、做干净工，每个月赚2000多块，不肯意来照顾护士行业‘做奉养人的工作’，只管可以赚5000多块。”居家乐胥江服务站站长刘文艳说。
也由于人力资源紧缺，照顾护士员们文化程度不高、多从家政阿姨中挑选而来，居家乐如许的机构每每必要在职员培训上下大工夫、花大本钱。现在，居家乐的长护持证照顾护士员可以或许胜任长护险的全部22项生存照顾护士服务项目，但可以或许拿到医疗照顾护士员证、举行医疗照顾护士项目标照顾护士员凤毛麟角。
“居家乐1000多位一线长护险照顾护士员中，有医疗照顾护士员证的仅34位个，占比只有3.4%。”路忠先容，固然有医疗照顾护士需求的服务对象不多，但当这种需求发生时，他们就必要预约医疗照顾护士员、选择其他自费服务，或是寻求社区大夫的资助。
大概有人要问，为什么养老机构不雇那些手轻脚健有专业技能的护工呢？
并不是养老机构不肯雇，而是雇不到人。护工短缺的背后，反映的是一系列恒久广泛存在的题目：
“医疗照顾护士员”“养老照顾护士员”“长护险照顾护士员”等职业尚未得到认证，从业者无法拿出天下通用的资格证书、无法以专业资格被正式承认。而这除了直接影响到养老行业的发展，也直接影响到医院中护士与护工的分工、照顾护士质量与患者获益；
我国中高等职业教诲体系孱弱，职业学校原来就少，故意愿且有本领创办养老服务专业的职业学校更少。造就条理低，中专为主，大专其次，本科、硕士非常稀有。所学知识与实际从业存在摆脱环境；
对包罗护工在内，轻蔑全部近身服务、体力劳动工作的根深蒂固的观念。只管这些工作每每也具有非常强的专业性、技能性，而且在社会分工中不可或缺；
老年人付出意愿和本领有限、养老机构用人本钱有限，照顾护士员薪资低。
而以上几个题目，又相互交错、互为因果，形成恶性循环。没有年轻人乐意来当照顾护士员，不但是养老行业发展的最大症结，在老龄化的显势下，更成为了一个社会题目。
而长护险正是试图从付出端，办理一部门老年人的付出本领题目。而其配套政策，又试图从社会职位、资格认证等方面，试图撬动养老、照顾护士行业的发展，扭转这恒久存在的恶性循环，实现养老行业的正向发展。
但这注定是一条艰巨而漫长的门路。
在前期建立本钱已经投入完成后，以照顾护士员为主的职员本钱就成为养老机构运营本钱的最大挑衅。没有养老护工的养老机构又怎样提供服务呢？
如若不能尽快办理付出瓶颈，在老龄化与少子化并存的大配景下，一旦他们丧失了自理本领，收入又不敷以用来购买市场化的养老服务，将来谁来照顾他们呢？
韦晓宁、陈鑫｜撰稿
陈鑫｜责编
本文首发于微信公众号「八点健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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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9-6 17:39:4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