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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人紧缩后,东南亚最大电商平台Shopee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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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开心一点 2023-1-17 21: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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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郑可书 刘以秦

编辑 | 刘以秦

“做得更少,但做得更好(Do less, but do it better)。”2022年12月21日,Sea(SE.N)团结首创人、董事长兼CEO李小冬在年末全员信中,云云概括公司将来的战略方向。

半个多月后的1月13日,Sea旗下电商平台Shopee关闭波兰站点,全面撤出欧洲,运营中的市场仅剩亚洲与拉丁美洲部门国家、地域。

已往两年,这家由华人建立的、东南亚最大电商平台履历大幅扩张到大幅紧缩 的变化。2022年以来,Shopee关停多个国家的电商站点,调解边沿业务,进步电商平台商家费率,并于9月开始大规模裁人。2021年财报电话会上,李小冬称,Shopee实现“自给自足”的时间,预计会在2025年;而在2022年9月的全员信中,目的实现的时间提前至2023年。

扩张则发生在2020年-2021年。彼时,疫情引发东南亚消耗者的线上购物需求,Shopee捉住时机,通过低价补贴、买流量等方式,商品生意业务总额(GMV)、订单量分别从2019年的175亿美元、11亿单,上升至2021年的626亿美元、62亿单。据GMV盘算,2021年,Shopee在东南亚的市场份额达56%。业绩向好,Shopee开始大规模雇用职员,电贸易务进军多个新兴市场试水,并孵化外卖Shopee Food、对标SHEIN的女装独立站Lovito等新项目。

Shopee的乐成,助推母公司Sea的市值走上顶峰。2021年下半年,李小冬以198亿美元的身价成为新加坡首富,Sea的市值也到达极点,凌驾2000亿美元。

Sea建立于2009年,于2017年上市,以游戏业务发家,现在旗下有三大业务:游戏(Garena)、电商(Shopee)、数字金融(Sea Money),此中游戏是现金牛,另两者恒久亏损。2022年2月,Garena自研游戏《Free fire》在印度被禁;11月,Riot Games收回Garena台港澳和东南亚的《好汉同盟》与《同盟战棋》发行权。这几款游戏皆为Garena的旗舰产物。游戏业务难以再为Shopee连续输血。

2022年,Sea股价一起下跌,最新市值约为270亿美元。有投资人以为,在业绩向好、股价狂飙的2021年,管理层必要通过大步扩张来进一步提振资源市场的信心,但随着市场下行,投资人从看重规模转为看重红利。不少互联网公司履历相似,差别的是,有些公司通过降本增效稳住了步调,有些则深陷逆境。

降本增效已经成为环球浩繁互联网公司的主题。国际电商巨头亚马逊于本年1月公布裁人1.8万人;在中国,2022年有至少10家电商平台倒下,包罗曾被资源热捧的逐日优鲜、寺库,背靠巨头的十荟团、小鹅拼拼。多家大型移动互联网平台仍在连续裁人。

李小冬在上述全员信中提到,公司大的调解已经根本完成。这些调解初见成效。2022年三季度,Shopee收入同比增长39.3%,经调解EBITDA亏损环比缩窄23.5%,同比缩窄27.5%。亚洲市场作为一个团体,实现贡献收益转正;马来西亚和台湾市场实现经调解EBITDA红利。

在移动互联网行业“降本增效”的大配景下,Shopee的履历是一个值得相识的样本。

快讯-裁人紧缩后,东南亚最大电商平台Shopee怎么样了?(1)

裁人之后,大家自危

公司的状态藏在细节里。Shopee从顶峰跌落的时间,中国员工张栋观察到的一个变革,是奶茶。

一月一度的Orange Day是Shopee的特色。在电竞、音乐节、家庭日等差别主题之下,员工们被构造起来,玩游戏、吃零食。张栋看到,2021年下半年,Shopee股价攀至极点,Orange Day提供的饮料是均匀零售价二三十元一杯的奈雪、喜茶,厥后,公司股价下跌,饮料也降级成均匀零售价十来元的一点点。

本来供应富足的零食、饮料柜很快就空了。2022年三季度的Town Hall(即Shopee的高管面临面运动,员工可与高管直接交换)上,有员工提到这一点,高管没有给出正面答复。

2022年9月中旬,李小冬发布全员信,称公司实现自给自足之前,高管不再担当现金薪酬,并对员工福利举行调解:限定商务观光为经济舱、低落出差餐费尺度。12月下旬,李小冬在全员信中公布,Shopee本年淘汰年末奖、薪酬无普调。

据《财经十一人》相识,Shopee年末奖已经公布:绩效B的员工,年末奖为0.5个月工资,B+的1.5个月,A的2-3个月;Expert Engineer及以上职级职员的年末奖逼迫兑换成股票发放。而降本增效前,Shopee允诺的年末奖,一样平常为3个月。

不满的感情正在发酵。中国的交际平台上,员工议论李小冬以3120万美元的代价买下NBA球星史蒂芬·库里豪宅的消息,责怪李“把本该发给我们的年末奖拿来买大别墅”。现实上,该生意业务于2021年秋日签订,但消息在Shopee决定淘汰年末奖的2022年底曝光,加重了员工的不满。

公司内部,“滚动式裁人”的消息传播。此前,Shopee在2022年6月调解架构,裁去一批Shopee Food、线下付出等业务的员工。大规模裁人自2022年9月19日开始。当日,Shopee暂时召开全员大会,CPO(首席产物官)陈静业公布裁人消息,集会全程时长仅七分钟。最快的一批被裁人工,会后便被约谈,冻结权限,没有交代。

据《财经十一人》相识,停止2021年底,Sea拥有6.7万名员工,较上年翻了一倍;6.7万人中,大部门是Shopee员工。彭博社于2022年11月15日发布报道称,已往半年,Sea裁人约7000人,占员工总数10%。Shopee未就此数据给出回应。上述靠近高层的知恋人士透露,Shopee的裁人是“自下而上”的动态过程:管理层对团队、业务、项目举行逐个观察,随后裁撤冗余职员与边沿业务,而非事先确定裁人比例,再自上而下贯彻。

对此,包罗张栋在内的两位Shopee员工称,现在各人面临裁人,是“大家自危”、同时“躺平”的状态,并未为防止被裁加班加点工作。张栋团队的一些同事,被招进公司是为做国际市场业务,现在,站点连续关闭,同事们工作安定。

裁人还未有竣事信号。不少Shopee员工,尤其是地点部分此前大量雇用的员工,都担心下个被裁的就是本身;另一位受访员工在餐厅用饭时也会听到,旁桌的人在议论公司裁人。公司股价走低,员工信心受损,有人筹划着自动去职,另谋出路。

对于外界而言,Shopee这场裁人来得忽然。此前,在中国互联网公司节衣缩食、降本增效的2020年-2021年,Shopee还在中国大规模招人,乃至成为职场交际平台脉脉评比出的“2021职得客岁度最佳雇主”。

据《财经十一人》相识,2019年上半年,CNDC员工人数不到200人;到了2020年初,已达千人规模。另一位前员工回想,到2021年底,CNDC已有五千余人的规模。Shopee未就相干数据给出回应。

彼时的Shopee脱手阔绰。一位Shopee前员工,2021年底入职时,还收到另一家国内头部大厂的offer,两者对比,Shopee给出的薪酬高出10%。另一位前员工,2021年下半年入职时的薪酬,较上一份工作险些翻倍。他的上级在一次闲谈中透露,加上股票,Shopee给了190万元年薪;而据他相识,与上级同职级的员工如果去另一家国内头部大厂,最多拿100万元。

作为一家外企,Shopee拥有的不加班、自由开放的宽松氛围,也让其在一众推许“996”的大厂之中突围,吸引到大量中国人才,交际平台上传播应届生“有虾选虾,无虾延毕”的发起(“虾”是“虾皮”的简称,“虾皮”即Shopee)。多位受访员工及前员工提到,猎头先容Shopee工作时机时,多会提及“不加班”,作为吸引候选人的条件。张栋回想,阿里变乱发生后,Shopee在一次全员大会上,专门报告女性同等相干内容;尚有员工称,Shopee的员工手册单独开发一章,讲职场性骚扰。

然而,大肆的扩张带来人手冗余,招人过急也导致部门新员工业务程度有限。一位于2020年底去职的前员工提到,他曾在Shopee负责的一项工作,本来由三人完成,但他脱离后,这项工作的负责职员连续增长到十来个。因此,有受访员工和前员工认同,Shopee裁人是精确的决定。

“刀耕火种”的制度

颠末七年多的发展,Shopee已经发展为东南亚最大的电商平台,环球员工数以万计,并吸引大量具备中国头部大厂工作履历的员工;但Shopee的管理制度与底子办法,较划一职员规模的中国头部大厂,显得短缺与滞后。

此中一个引发不满的,是技能职员的“开单”制度。部门技能团队的员工,每做一项使命,就要创建一个工单,记载完成使命耗费的时间,作为绩效统计的重要依据。多位受访的前员工称该制度“僵化”、“枯燥”、“带来生理负担”——开单前,员工必要告知项目司理或是向导,确认该项使命与工时;为了省去这一环节的贫苦,员工每每不肯自动做额外的工作。“用工单计工时确实规范,但太严酷,反而导致各人技能动力缺失”。一位前员工称。

近两年来,Shopee部门团队开始实验季度OKR制度,每3个月稽核一次,整年至少稽核4次,有部分需稽核6次。据《财经十一人》相识,OKR制度仅用于部门团队,重要用于一些对项目目的、历程及服从管理要求高的部分。稽核工作占据大量时间。一位Shopee老员工提到,每次评OKR,员工都要多次开会,对接工作内容,与上级、下级、其他部分讨论、写文档并作整理。下层管理者必要为此花去一两周时间,更高级的管理者则更久。

别的,底子办法超载运行。张栋说,写步伐所需的现成框架,Shopee大多没有,必要步伐员本身手写;至于运维基建,“比起国内的中厂都会差许多”,排盘问题要靠人工。

多位受访前员工、员工提及,Shopee内部的代码平台速率迟钝、常常瓦解。上述前员工评价:“在国内一线大厂,(代码平台瓦解变乱)一个月发生一次,都被以为是庞大变乱;但在 Shopee,天天都会发生,而且发生不止一次。”

张栋以为, “Shopee还处在‘刀耕火种’的期间”。通常制度会随着业务发展与时间演进越来越健全,但“Shopee发展过快,还没有时机改进。”一位Shopee老员工评价。Sea也对此有所认知。2021年报中,Sea提示投资者,建立于2014年、2015年的Sea Money与Shopee均为年轻业务,有限的运营时间是其发展的风险因素之一。

公司待美满的制度题目,被一位前员工称作“防御性”题目,“把防御性的题目办理,不代表Shopee能在市场得胜,但至少能提供一些挨过隆冬的火种”。现在,身处隆冬的Shopee已动手预备“火种”。据张栋与另一位2022年底去职的员工,现下,代码平台卡顿、瓦解题目已经办理。

调解新业务

2021年,公司股价走高。焦点电贸易务之外,Shopee开始孵化、实验全新项目。

外卖业务Shopee Food自2021年9月上线。有靠近高层的人士称,Shopee开启Food项目,目标是提拔用户体验、加强用户粘性,而非与其他外卖平台竞争。Shopee更多将Food视作与时尚、家居等雷同的一个商品/服务种别,用户可于App上点击利用;别的,Shopee平台已经拥有消耗者和商家底子,发展Food也更天真烂漫。

2022年6月, Shopee举行架构调解,Food、线下付出等业务裁人。有知恋人士表现,受影响的团队重要是当地的线下商户拓展团队。

面向东南亚市场、对标SHEIN的女装独立站项目Lovito于2021年上半年开启。上述靠近高层的人士称,Lovito只是一个很小的试验项目。

一位知恋人士称,Lovito筹划在2021年底组建起300人团队,挖人“不计本钱”,“根本上把跨境电商、垂直品类头部公司的人挖了个遍”,到达肯定级别,就给配股——其时,Sea的股价处在高点,每股报200余美元。

快讯-裁人紧缩后,东南亚最大电商平台Shopee怎么样了?(2)
2017年10月上市以来,Sea团体股价走势。图源:Google财经

项目推进过程中,Shopee内部基建差、扩张过快等题目逐一表现。

记载、管理订货量、销量等数据的ERP(Enterprise Resource Planning)体系,自项目开始就在搭建,半年多后还未竣工,员工只能利用Excel表格,一个个数据手动填写。“花许多钱招资深人士,效果招来的人的一半工作是做表格。”该人士称。

品牌定位与战略也出现冒进。Lovito的模式为,内裤、袜子等产物找潮汕的供应商,它们常给拼多多供货;成衣则找SHEIN腰部、尾部供应商,它们的产能本就不饱和,乐意告竣互助,但Lovito体量小,议价权也小,进货代价压不下来。Lovito的订价计谋则是,供应商提供的货品,订价与Shopee平台上热销的低价商品相称。

“但Shopee上能以低价冲销量的商家,要不是卖库存的,不求利润,要不是家庭作坊,只生产这三五个款,没什么本钱。”该知恋人士称。在其看来,这种认知倾向是互联网公司的通病:“太信赖数据,不信赖履历。但有时间,数据是会哄人的。”

效果是,Lovito体现并不精彩——购自SHEIN供货商的产物,进价比SHEIN高、售价比SHEIN低,赚不到钱;本身开辟计划的格局,则因代价较高,很难卖动。到2021年底,Sea的股价开始下跌,创建之初“不计本钱”挖人的Lovito,已经很难申请新的员工名额。

焦点业务聚焦东南亚、拉美

刻意回归焦点市场之前,Shopee电商有过野心勃勃的扩张期。

2021年,Shopee先后进军墨西哥、哥伦比亚、智利、印度、波兰、西班牙、法国等7个国家。一位靠近Shopee高层的人士透露,新市场的选择出于综合思量,Shopee从宏观情况、底子办法、电商渗出环境等角度举行选择。

管理层将其定位为“试验”,大部门站点是“轻运营”的状态——好比,在法国、西班牙,Shopee乃至没有招募当地团队。该人士称,Shopee对新市场的初期投入有限,没有“all in”,并视环境举行动态调解,“假如希望不错,就多投资一点;希望照旧不错,就再投资一点。”

这些实验花销巨大。年报表现,2021年,Sea的贩卖与市场费用同比增长109.2%,该增长重要来自于电商及数字金融业务;当年,Sea净亏损20.43亿美元,同比扩大25.79%,亏损重要由Shopee、Sea Money的业务扩张所致。

现在,Shopee已经关停印度、法国、西班牙、波兰站点,撤出欧洲,将眼光聚焦于东南亚和拉美。

谷歌、淡马锡与贝恩团结发布的《2022东南亚数字经济陈诉》表现,2017年至2022年,东南亚电商GMV从109亿美元上升至1310亿美元,年复合增长率达64%。但东南亚的电商渗出率偏低。根据市场研究机构eMarketer的数据,印尼2021年电商零售额在总零售额中的占比仅18.4%,而中国为50.5%。至于拉丁美洲,据数据机构Statista的估算,预计到2025年,拉丁美洲在线零售额将到达1600亿美元。

东南亚是一个高度分散的市场,各国语言、文化皆有差别。Sea发家于此,详细的实践从游戏业务Garena延伸到电商Shopee,积攒了在复杂市场作战的履历。2015年,Shopee初创时,将受众定位为都会中产及以下人群、农村住民等“没有得到服务的人群”,并乘上东南亚互联网底子办法发展、智能手机渗出率进步的东风。

这也是Shopee的现有上风。一位投资人称,外洋流量难做,其他公司再造一个电商平台的门槛太高,因此,Shopee若能实现红利,资源市场会重新看好。

为了实现红利,现在的Shopee除了裁人、退租、调解边沿业务,还通过进步商家费率的方式“增效”。但一位居住在东南亚的投资人以为,这些办法没有办理真正的题目。“东南亚的创业者,大多有美国留学履历,做过资源相干工作,发现好的业务时机后,将中美成熟的贸易模式照搬到本地,从0到1教诲市场。但他们没有履历试错过程,缺乏对业务本质的深刻明白。”

在他看来,Shopee难以红利的焦点题目在于供应链。

据光源资源《东南亚市场系列研究》,在印尼,电子商务在零售业的渗出率、电子付出生意业务占比、一线都会的物流本钱等指标,均与2010年代的中国相近;但东南亚电商供应链程度刚及2000年代的中国,生产服从低、品类少、迭代慢、质量差,且许多 SKU 仍需从中国发货,无法包管时效性。不尽人意的用户体验影响电商复购率和客单价,导致已搭建好的底子办法无法发挥最大代价,大量订单毛利率为负。

前述投资人以为,供应链题目无法在短期内办理,也无法靠一家公司办理。Shopee应尽快调解贸易模式,以顺应东南亚现有的供应链和底子办法。

电贸易务的焦点本钱,包罗供应链、履约、流量(即获客)三个板块。Shopee要在短期内实现红利,只能从后两者入手:履约方面,Shopee无须像中国那样夸大物流的时效性,因东南亚经济发展程度较低,消耗者对于性价比的器重水平高于物流体验;流量方面,东南亚拥有大量售卖杂货、SKU少的小型“夫妻店”,已经成为本地底子办法,Shopee无须耗费大量本钱与这些小店争取顾客。

上述两点联合之下,前述投资人提出假想:Shopee可以实验与本地“夫妻店”互助,把它们酿成雷同“菜鸟驿站”的中转站,以办理“末了一英里”题目——Shopee把货品配送至“夫妻店”,给他们更多的SKU,与更低的产物代价,由他们负责配送与售后。

2021年5月的Sea十二周年内部信中,李小冬写道,Sea已经实现三年条件出的“市值1000亿美元”目的,并盼望在下一个十二年,成为一家市值10000亿美元的企业。他在信里回想公司上一个危急时候——那是2019年初,Shopee刚建立三年多,Sea的股价在11美元左右倘佯,远低于上市之初15美元的IPO代价;企业资产仅剩10亿美元的活动金,但公司一年之内要归还的债务就凌驾了6亿美元,“以至于我们都担心公司的存亡生死”。

三年后的本日,Shopee与Sea再次面临危急。差别的是,现在的Sea已经发展为东南亚最大的科技公司,停止发稿时的股价为60美元,停止2022年三季度的现金及现金等价物62.53亿美元;雷同的是,在这个隆冬,Sea与Shopee,不得不面临调解的阵痛。

(为掩护受访者隐私,文中张栋为化名)

作者为《财经》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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